成渊继续待在京城。
因为那里，没有祈笙。
于是便继续絮叨，“你听皇上的话罢，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逃跑了。”
冉成渊剜了他一眼，“你之前倒是听话，还不是被冤枉下了诏狱。”
“不一样。你有姑母。”夏念芝执着地说道，“太后。会帮你。”
“你对我的话挺上心。倒是什么都记得。”
“你的话，我一直都记住了！我经常念叨。”夏念芝常一个人躲在墙角碎碎念，念叨的，其实都是冉成渊说过的话。
他脑子不大好，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好多遍才能记住。
冉成渊却兀自说了句夏念芝听不懂的话，“我们的昭明帝并非是昭明帝。我的姑母，也并非是我姑母。”
夏念芝不明白，但见冉成渊坚持要去西越，也只好不再提了。
他顿了顿，又说道，“我今日还没洗过自己。”
逃亡路上，夏念芝还没忘记这番，他讨厌骑马，可又很喜欢这般同冉成渊同乘一匹。
他见身后的男人一心赶路，不怎么理他，就轻声找话道，“下了马我就洗。我伤口已经好了，晚上我们再灵修。”
冉成渊语塞，稳了下心神，“少啰嗦。闭上嘴。”
夏念芝只好抬手捂住嘴。
这马匹行了近两日，直到第二天日暮时分才到了百里外的另一个城镇。
然而，这里的城门口却有不少重兵把守，对于过路之人，均是要细细盘查。
冉成渊调转马头，离了官道，朝野外林间行去。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不进城。”
夏念芝又憋不住了，边捂住嘴边闷声道，“我渴了。”
其实他并非是渴了。
而是头上的小草貌似已发了芽，他想给芝草浇些水。
芝草一日未枯萎，他才能多活一日。
冉成渊心烦地啧了一声，自腰间取下水壶递给他，“真是个累赘。”
夏念芝颤手接过水壶，然后径自将水向头上全倒了去。
“……！你做什么？！”
冉成渊震怒地夺过水壶，“这是我昨日离开客栈前灌的水，是用来喝的，你……你……”
他闭了闭眼，竭力在平息怒气，“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连城都进不去？！这荒郊野地也并无河水！你把这水都倒了，我们喝什么？！”
“我……”
夏念芝低了头，“对不起。我在给自己浇水。”
冉成渊气得恨不能按住这傻草狠狠一番。
“罢了。我早该知道，你只是一个傻子。一个蠢货。”
冉成渊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又怎能指望你跟正常人一样呢。”
这话戳中了夏念芝心内的软骨。
他不再吭声，扶住马脖，战战兢兢地下了马，呆愣地自己一个人朝前方的树林走去。
“你又要做什么？！”
冉成渊的耐性大抵是快要耗尽。
他也翻身下马，几步追上夏念芝，拽住他的手，“我们现在在逃命！你能不能正常点？听话点？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不听话。”
夏念芝只是想……
找个地方躲起来。
他每次身子疼得不行的时候或是心里难受，都会避开冉成渊。
他不敢当着冉成渊的面难过。
可他真的很怕……很怕冉成渊用那种轻鄙的语气说他是傻子。
旁人叫他傻子，他尚且能忍。可……可冉成渊每次说他是傻子，他就觉得身间仿佛被嵌入了一把利刃，连带着骨头缝都疼彻心扉。
“那你现在又是要做什么？！”冉成渊抓他的手臂抓得很用力，像是生怕他又会跑掉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看见……那里有一个……”
夏念芝挣脱不开，只好眨了眨泛酸的眼，慌张地四处眺望。
这时，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深林里有一个木屋。
夏念芝忙指了指木屋道，“那里有人家。有水。我去要水。”
冉成渊循了夏念芝的手望过去，却随即锁紧了眉头。
这木屋，不大对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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