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二十一章 足底抹油_委蛇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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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看到那尾妖艳的蛇纹,沈遇竹竟觉得心尖上被猝然一蛰似地,惶惶然不知所措地立起身来,脑海中只飞掠过一副画面:有什么正蜷缩在黑沉而温暖的水中,随乌波微微荡漾着……

  真怪!沈遇竹暗忖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可是,那湿润、温热、滑腻的知觉和记忆却是那样鲜明,他丧失了嗅觉的鼻尖甚至捕捉到了一股裹着腥气的麝香味。他打了个寒颤,转目望了雒易一眼,才发现他蜷在地下,黑发掩了半面,竟已是不堪药力,昏了过去。

  沈遇竹附身探了他的鼻息,又翻开他的眼脸看了看,拍掌把候着的武卒叫进来,命他们仍旧把雒易用铁枷锁了,带到暗室好生看管。武卒们齐声应了,一前一后正待把人拖出去,沈遇竹负手望着,突然心内一动,出声道:“慢着。”

  他指了指雒易身上逐渐退淡的妖异纹身,迟疑道:“你们——看不到吗?”

  众人面面相觑,有个自作聪明的“哦!”了一声,捡起地上七零八碎的衣衫,毕恭毕敬地披在了雒易身上,别有深意地冲他笑了笑:“沈先生,我们什么都没看到!”

  沈遇竹:“……”

  他挥手让他们退下,慢慢在这室内踱步沉吟着。这里一度随着他沦为奴隶而荒废,后来被郑宿手下鲁莽粗犷的武卒们鸠占着,再未曾被细心修缮过。他掸去书架上一层蛛网积灰,漫无目的地翻出一筒蓍草来,百无聊赖地占了一卦。得了主卦为震,客卦为坎,是屯卦第二爻*。

  “匪寇,婚媾,女子贞不字,十年乃字。”沈遇竹默诵出卦辞,想了想,自笑道:“‘匪寇,婚媾’,不是来劫掠,而是来求婚配——倒有这般好事!”

  窗外冷不防一声隆隆春雷,孕育了半日的雨终究淅淅沥沥地倾落了。此便是阳气始发、蛇蚁萌动的惊蛰时节吧?骤然一阵风吹进,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书架内侧一只未放置好的书函掉了下来。

  沈遇竹俯身去拾,看到那封泥上的燕鸟图腾,不由怔住了。隐居在绛都的时候,为避免纷至沓来的无聊酬酢,沈遇竹吩咐僮仆一律回绝来客的贽礼和书信,到后来退也无处退,只得粗略收拢在一处,做视而不见。这封书函显然也是其中之一。

  沈遇竹拂开重重灰尘,拆开蜡封,终于开始读这迟来三年的书函。若不是已很熟悉这手迹,他简直不能相信这殷切宛转、几近于隐忍求恳的情辞,是出于雒易的亲笔。沈遇竹仔仔细细翻检起那个蒙尘的书架,竟找到了十数封封着同样图腾的书函。

  他惑然不解,捏着书函怔怔发了一会儿呆,心道:“他既有如此心意,为何后来又要做出那番南辕北辙之事?”

  沈遇竹正自沉吟,忽然听到馆前一阵喧哗,料想是郑宿罢朝归来。对于和公卿权贵周旋这码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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